已往有个国王,国土辽阔,威震四方。可是,不知道为什么,国王却总是左眼哭,右眼笑。
为何两眼的显示如此不同,这是个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秘密。
国王有三个儿子,长子弗劳瑞长得矮小魁梧,王国里无人能及;次子康斯坦与长子完全不同,身材矮小,弱不禁风,但却有双强有力的臂膀和壮大的腕力;第三个,也是最小的儿子佩特鲁,又高又瘦,像个女孩儿,成天地笑啊唱啊。他想事儿的时候总习惯抚摸前额的头发,和朝臣们坐在一路时却又显得很老成。
有一日佩特鲁对大哥说:“弗劳瑞,你已经是个大人了。去问问父王为什么他的一只眼睛在笑,而另一只在哭。”
但是弗劳瑞没去问。根据以往的经验,他知道这个问题会惹火父王。
佩特鲁又去找康斯坦,但是都没有成功。
“好吧,既然别人都畏惧,我想只能自己去问了。”考虑半天,佩特鲁得出这样一个结论。他说干就干,直接去找父王。
天子狂怒呵叱道:“这跟你有什么干系?”并时扇了佩特鲁响亮的一记耳光。
过了没多久,他们又发现父亲(father)的左眼不怎么哭了,右眼反而笑得更多了。佩特鲁回去找哥哥们,通知他们发生的事儿。
他心想:我真的想知道父王的转变是不是与我的提问有关。
“我要再试试!毕竟,再挨两记耳光有什么大不了的呢?”
于是他再次提出问题,结果当然与上次一样。不过,国王真的有了新转变,他左眼现在只是偶尔流泪了,右眼看起来年轻了十岁。
佩特鲁心想:“我可以一定这与我的提问有关,现在我知道要怎么办了。我只要持续提问,持续挨耳光,最终父王的两只眼睛一定都会笑了。”
说到做到,佩特鲁从不轻言放弃。
“佩特鲁,我亲爱的孩子,”天子大叫着,双眼却依然笑着,“我看你对这个问题是纠缠不放了。好吧,我把秘密通知你。看着我的三个儿子时我的右眼就会笑,因为你们如此强壮和英俊,我的另一只眼睛流泪是因为我担忧在我死后你们不能一路治理帝国,保护它免受敌人的攻击。不过,如果你能取来黎明仙女的泉水洗洗我的双眼,那么,我的双眼就只会笑了,因为我知道我的儿子们有足够的勇气战胜任何一个敌人。”
天子说完过后,佩特鲁拿上帽子去找哥哥们。
三个年轻人一路商量,讨论了好久到底该怎么做。最终决定,由最年长一些的王子弗劳瑞,去马厩选一匹最优良最漂亮的马,骑着它去取黎明仙女的泉水。
他对两个弟弟说:“我马上出发。如果约定的时间我还没有带着黎明仙女的泉水返来,你,康斯坦,就出发去找。”说完他就消逝在王宫的拐角处。
他三天三夜没有下马。马越过山谷,最终到达王国边界。边界上有一条深深的环形沟渠,这里只有一座桥是唯一的通行之路。弗劳瑞在预备上桥之际,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握紧缰绳四处环顾,似乎是在离开自己的国家之前最终再看一眼,当他再次转过身去,没想到一条龙站在了他面前。
天啦!这是一条什么样的龙啊!它有三个头,每张脸都令人恐惧感,所有的嘴都张得大大的,一个下巴挨着天空上,另一个下巴挨着地面。
看到眼前可怕的情景,弗劳瑞不敢应战。他用靴刺一踢,马掉过头不顾一切地跑了,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。
龙叹口气,不留痕迹地消逝了。
一周已往了。弗劳瑞没有回家。两周又已往了,还没有他的新闻。过了一个月康斯坦开始留意马厩,寻找到一匹中意的马。约定的时间过了,康斯坦备好马去跟小弟告别。
他说:“如果我失败了,你就持续。”说完顺着弗劳瑞走过的路离开了。
桥边的龙比以前更加可怕,他的三个头更加恐怖,年轻的英雄缓慢地调头跑了,速度比他哥哥要快。
没有康斯坦的新闻,都没有弗劳瑞的新闻,现在只剩下佩特鲁一个人了。
有一日,佩特鲁对父亲说:“我要找哥哥们去。”
他父亲说:“那么,你去吧,希望你的运气比他们的好。”他和佩特鲁告别,佩特鲁径直骑向王国边界。
桥边的龙比以前弗劳瑞和康斯坦看到的那只更可怕,因为这条龙不只三个头,它有七个头。
佩特鲁看到眼前可怕的怪物迟疑了一会儿,马上又镇静地大吼:
“走开!”龙没有让开,于是他又重复说了一遍:“走开!”话音刚落,他举起剑冲向龙。
天空马上黑糊糊地向他压来,他被火团团围住。右边是火,左边是火,前面有火,前面也是火。他看到的只有火,因为龙的七个头正在喷射火焰。
马被可怕的景象吓住了,嘶叫着向前进,佩特鲁也无法施展手上的剑。
“安静点!这样没用的!”他赶忙下了马,左手紧拽缰绳,同时右手紧握着剑。
可是就算这样,状况都没有好转,因为除了火和烟他什么也看不到。
“看来没有办法了。我必须回去找一匹好一点的马。”说完他就上马往皇宫骑去。
在皇宫门口,他的保姆老比亚莎正在火急地等待他的返来。
她大声叫着:“佩特鲁,勇敢的孩子。我知道你一定会返来的。你还没搞清楚整件事儿。”
“那我应该搞清楚什么?”佩特鲁有点生气,有点伤心地问道。
“听着,孩子,”老比亚莎答道,“你永远不可可以到达黎明仙女的清泉,除非你骑上你父亲年轻时骑过的那匹马。去打听哪儿可以找到它,找到后你才有机会成功。”
佩特鲁衷心地感谢了她的发起,立即去打探马的下落。
“看着我!”天子听到佩特鲁的询问时大声叫道,“谁通知你的?是不是比亚莎那个老巫婆?你是不是头脑不清了?我年轻时候的事都已经已往五十年了,谁知道我那匹马的骨头是不是埋在哪儿腐烂着呢,谁又知道在它的马厩里是不是还能找到一段缰绳呢?好久好久以前我就忘记它了。”
佩特鲁生气地离开,回去找老保姆。
“不要泄气,”她笑着说,“如果状况真如此那倒挺好。去把那段缰绳找来。我马上就会知道该做什么。”
那个地方堆满了马鞍,笼头缰以及皮革。佩特鲁拿起最旧,最黑,风化最厉害的那对缰绳,回到老保姆那儿,她对着缰绳喃喃细语几句,用烟撒在上边,然后递给王子。
她说:“拿着缰绳,凶猛地击打房子的柱子。”
佩特鲁照着做。缰绳刚一碰上柱子就发生了一件难以置信的事,一匹马就站在他的面前——一匹从未见过的漂亮的马,披着金光闪闪珠宝镶嵌的马鞍,笼头缰绳耀眼炫目。
“上马吧。”老保姆说。
佩特鲁一骑上马就觉得臂膀比以前要强壮三倍,甚至他的心也感觉勇敢多了。
“坐稳了,王子,因为我们不能浪费时间,路长着呢。”棕马说。佩特鲁很快发现没有任何人和马能够像他们一样。
桥边站着一条龙,不过不是之前的那条,这条龙有十二个头。这些头一个比一个丑陋,喷射着比其他龙还要恐怖的火焰。不过,尽管它令人畏惧,可是它碰到对手了。佩特鲁绝不怯懦,他卷起袖子,让胳膊摆荡自如。
“让开!”他说道,但是龙只是喷出更多的火焰和烟。佩特鲁不多话,举起剑预备上桥。
马短促地叫住他:“停一下,郑重点,我的王子,按我说的做。蹬紧靴刺紧夹住我,举好你的剑,做好预备,因为我们将跃过桥和龙。到了龙的正上方时你割下它最大的那个头,擦干剑上的血,在我们落地之前插回剑鞘。”
于是佩特鲁蹬紧靴刺,举好剑,割了龙头,擦干血,在马蹄着地之前把剑插回剑鞘。
他们就这样过了桥。
佩特鲁最终看了一眼自己的国家,然后说:“我们还要走很远哩。”
马答道:“是的,持续向前,不过我的王子,您要通知我,你希望以什么样的速度前进。像风一样?像思想一样?像欲望一样?”
佩特鲁四处看一看,抬头看一看天空,再低头看一看地面。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,让他毛骨悚然。
他说:“我们以不同的速度跑吧,不要快得疲倦,也不要慢得浪费时间。”
于是他们,第一天快得像风,第二天快得如思想,第三天和第四天快得如同欲望和魔咒,就这样他们跑到了沙漠的边缘。
“现在不要跑,慢慢走吧,这样我可以好悦目一看我以前从未看过的东西。”佩特鲁说着,揉了揉眼睛,像是刚睡醒……
佩特鲁的眼前出现一片铜林,树是铜的,叶子是铜的,树丛和花也是铜的。
佩特鲁停下来眼都看直了,因为他从未看过也未听过这个地方。
于是他骑着马进了树林(wood)。路两边成排的花儿开始赞扬佩特鲁,想方设法地诱惑他摘下它们给自己做个花环。
其中一朵花说:“摘下我吧,瞧我多可爱,我会给摘我的人力量。”
第二朵花恳求道:“不,摘下我吧,只要把我戴在帽子上,就会被全世界最美的女人爱。”于是花儿一朵接着一朵地显示,而一朵更比一朵诱人。所有的花都用细细甜甜的声音向佩特鲁作出承诺,只要摘下它就可以得到神奇的东西。
佩特鲁无法漠视这些诱惑,正弯身预备采摘一朵,马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向一边跃起。
佩特鲁粗声呵道:“你为什么不能安静点?”
马说:“不要摘花。会带来坏运气的。”
“花为什么要那么做呢?”
“这些花受过诅咒。谁摘了它们谁就要和树妖威瓦决斗。”
“威瓦是个什么样的妖精啊?”
“噢,不要找麻烦事!听着。你想怎么看这些花就怎么看,但是千万不要摘。”马说着一边慢慢地走着。
佩特鲁凭经验知道最好听马的忠言,所以他尽最大努力不去想那些花。
可是努力没用!如果一个人必将遭遇不幸,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!
花还在持续恳求他,他的压迫力变得越来越弱。
“听天由命吧,”最终佩特鲁说,“无论付出什么代价,我会面见树妖威瓦,看一看她长啥样。如果命中注定会由她来结束我的性命,好吧,那就那样。但如果不是这样,那么我就要战胜她,哪怕她有相当于一千二百个威瓦的威力。”他又一次弯下腰采摘花。
马悲哀地说道:“您这样做实在是大错特错。既然没有补救办法了,预备战斗吧,因为威瓦马上就到了!”
话刚说完,马上有一阵轻风从四面刮起。轻风中冲出一阵狂风,狂风吹的范围越来越大,最终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阴郁中,阴郁仿佛巨大的斗篷盖着一切,同时脚下的地面开始摇动。
马颤抖着鬃毛问道:“您畏惧吗?”
“还没有,”佩特鲁勇敢地说,尽管后背一阵阵地发凉,“不管是什么,该来的总要来。”
马说:“别怕,我会帮你。把笼头缰绳从我脖子上取下来,设法用它套住威瓦。”
话音刚落,佩特鲁甚至还没来得及解开笼头缰绳,威瓦就站在他的面前。佩特鲁不敢看她,因为她太吓人了。
她其实没有头,可是又有个像头的东西。她没有在飞,可是也不在地上走。她长着马鬃、鹿角、熊脸、臭鼬(weasel)眼,身体由这些植物的各部分组成。
佩特鲁紧紧地踩着马镫,开始四下挥剑,但是什么也触摸不到。
一天一晚已往了,决斗仍未分胜败,到了最终,威瓦也开始气喘吁吁。
她喘着粗气说:“我们等一等,歇息会儿吧。”
佩特鲁停下来,垂下剑。